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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一滴眼泪”?《大象的国度》中斯里兰卡的真实面相

时间:09-21 来源:最新资讯 访问次数:114

“印度的一滴眼泪”?《大象的国度》中斯里兰卡的真实面相

《大象的国度:斯里兰卡漫游记》(远方译丛),[英]约翰·吉姆雷特 著,赵美园 译,商务印书馆2023年9月版。在时间与空间意义上全面覆盖斯里兰卡“印度的一滴眼泪”,这是广泛流传的对于斯里兰卡的形象描述,完全基于两个国家在地图上的直观呈现。不过也有人喜欢把斯里兰卡说成印度洋最大的一颗珍珠,这就不仅基于它在地图上的形状,而且也基于它在古代海上丝路贸易以及葡萄牙殖民统治下盛产珍珠的历史。然而,泪滴也好,珍珠也好,都不足以反映斯里兰卡的真实面相,那就是它在自然和人文两个方面惊人的复杂性与多样性,正是这种复杂性与多样性,造就了这个岛国多姿多彩同时也苦难深重的历史。珍贵稀有的物产,独一无二的位置,决定了它在印度洋贸易网络中的重要性,这一重要性又决定了外来入侵的频繁,以及人群与文化异常复杂的历史层叠。尽管有关斯里兰卡的各种文献可谓汗牛充栋(别忘了这是地球上最早有丰富文字记录的地方之一),在时间与空间意义上全面覆盖斯里兰卡的旅行文学作品,必须首推约翰·吉姆雷特(John Gimlette)出版于2015年的《大象的国度:斯里兰卡漫游记》(Elephant Complex: Travels in Sri Lanka)。纪录片《野性斯里兰卡》(2015)剧照。如同约翰·吉姆雷特之前有关巴拉圭、纽芬兰和圭亚那的三本书的选题方式,斯里兰卡进入他的视野,出于相当个人的因由:他是从住家附近开始接触斯里兰卡的,在英国图庭的斯里兰卡移民社会开启了他对南亚那个绿色岛国的兴趣,使得他着手相当耗费时间的文献研究、人物采访和实地调查。虽然他说在斯里兰卡各地的旅行(实地调查)耗时不过数月,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旅行之前与之后他花在文献研究上的时间一定比数月要长得多。因此,他的旅行不是简单的、平面的和单线条的,而是充满时间厚度和文化深度的,他带着历史兴趣进入丛林,在现实的平静安然之下搜寻往昔的激荡汹涌。和之前出版的四本书一样,约翰·吉姆雷特旅行写作的最大亮点不是旅行本身,而是以旅行为手段和线索,甚至为借口,所揭示出来的特定过去,尤其是那些制造了巨大苦痛的血腥过去。在这个意义上,使他区别于传统旅行作家的,正是他对于暗黑历史的执着探究、深入发掘和充满细节的再现。传统旅行作家一般会把自己的旅行写成一个偶然事件,不追求对旅行目的地的全面覆盖。约翰·吉姆雷特不同,他的写作更像是完成一个科研项目,主要工作是旅行之前或之后的文献阅读,旅行本身不过是该项目必不可少的田野调查,甚至可以说不过是结构与叙述的必要一环。因为类似科研项目,所以他对旅行目的地的调查和描写总是覆盖性的,处处都走到,事事都涉及,篇幅非常大,表面上略显杂乱,仔细读才可以看到他有自己的主题和线索。这种全面性最大的优点是提供了相当系统的信息,对于想要完整了解某一旅行目的地的读者来说,有如一部精简版的百科全书。就《大象的国度:斯里兰卡漫游记》来说,约翰·吉姆雷特写到了斯里兰卡几乎每一个重要的地区和城市,随着他的游踪所至,一一展示这些地区和城市的历史中那些最具传奇意味的部分。当然,不同地区、不同城市的历史不见得都有年代学的紧密关联,书中重点讲述的历史事件也不见得都相互衔接,但读完全书,你会看到这些散布全书的讲述如同拼图一般,最终呈现出斯里兰卡自殖民时代以来到前不久主要的历史图景。这本主要关注斯里兰卡历史的旅行著作,并没有按照历史时序来讲述这个岛国,而是以地理空间为序,先写首都科伦坡,再写内陆,接着是斯里兰卡的西岸、南岸和东岸,之后写斯里兰卡的东北部,最末则返回首都科伦坡。表面上看,这是约翰·吉姆雷特在斯里兰卡实地旅行的发生次序,带有偶然性,不一定存在特别的优先考虑。但实际上,这个旅行次序是设计的结果,目的是反映各地历史在年代学上的先后次序。纪录片《野性斯里兰卡》(2015)剧照。比如,把内陆古典佛国放在海岸各地之前,是为了概括地讲述欧洲殖民者到来之前的斯里兰卡。然后先讲西岸,因为那里是葡萄牙殖民者开发采珠业和掠取大宗肉桂的地方;接着是南岸,因为与取代葡萄牙人的荷兰殖民史相关,荷兰人留下的历史痕迹(比如运河与城堡)比葡萄牙人的遗迹更为鲜明;之后写东岸,因为要由此讲述英国取代荷兰人并进一步发展为在斯里兰卡的全面殖民。西岸(葡萄牙)、南岸(荷兰)和东岸(英国),空间上彼此关联,时间上又反映了斯里兰卡沦为殖民地的历史时序。最后写东北部(贾夫纳半岛),那是在殖民主义终结、斯里兰卡独立之后,其历史背景则是黑暗无边的内战(斯里兰卡政府军VS泰米尔猛虎解放组织),是自古以来暴力与血腥历史的最高形态。可见,约翰·吉姆雷特的斯里兰卡漫游并不是随机的、偶然的,而是事先做足了历史功课,经过了精心设计的。一个复杂的斯里兰卡复杂到有些令人生畏约翰·吉姆雷特似乎钟情于发掘历史上的暴力,他寻访的过去,不仅早已被热带大自然吞噬、遮盖,也早已被当地人民遗忘甚至否认。经过他充满勇气的探索,一条本已消失的“伟大之路”重新出现,那些模模糊糊的传说变得清晰,有如沙滩上正在锈蚀的铁船忽然焕发生机重新出航。无论是遥远的殖民地时代欧洲殖民者与斯里兰卡人之间,还是近数十年来斯里兰卡不同族群、不同信仰和不同地区之间,说不尽的冲突、杀戮、伤害与毁灭,是约翰·吉姆雷特在这个大岛上数月探查与思考的主题。在发掘这些黑暗往昔的时候,他注意到“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着忘记过去”,“这里的人喝酒是为了忘记他们为什么要喝酒”。一个外来者,一个和平时代自由旅行的人,在喧嚣热闹的科伦坡,想的是内战时期“爆炸成为科伦坡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形成了一种反景观,导致数百人丧命”。游走在美丽无比的内陆森林里,看着大象固执地坚守它们千百年来走过的小道,约翰·吉姆雷特想到的却是从前的杀戮与伤痛。全书的重点是僧伽罗人与泰米尔人之间的对立、对抗和共存,特别是长达26年的、惨绝人寰的血腥内战。作者最后参观科伦坡郊区的内战纪念碑,看到为更多死难者姓名预留的空间时,那种强烈的不安——“是何用意呢?难道是要说明,这并不是结束,而只是开始?”约翰·吉姆雷特这一不可救药的悲观情绪,是不是源于他看到了过多(虽然远不是全部)往昔的黑暗?约翰·吉姆雷特的讲述永远是那么克制和优雅。举个例子,他这样描写地图上的贾夫纳半岛:“如果把斯里兰卡比作一枚蛋,那么贾夫纳半岛就像一只瘦削的古代小鸟的脑袋,努力从蛋顶破壳而出。它头上悬着印度的大后背,虽然仁慈地一动不动,但因为距离太近,让人感到威胁。”书中到处是绝妙的句子,比如这个令人喷饭的比喻:“我们经过一棵满是狐蝠的树,巨大的黑色团球垂在树枝上,像耶稣会士洗好的衣服。”他寻访康提人号称世界上最大的那棵榕树,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却发现大榕树已经在前一天被锯掉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树桩和几堆鲜红的锯末”。当一个当地老者对他说“你很不走运”时,他反驳道:“但这棵树比我更不走运吧。”这时老者的回答就充满禅意了:“它已经在这里存在了许多个世代了,而你恰恰晚来了一天。”对旅行者来说,这是不是一句有深刻意味的提示?纪录片《野性斯里兰卡》(2015)剧照。约翰·吉姆雷特写出了一个复杂的斯里兰卡,复杂到有些令人生畏。不过他还是认为,把斯里兰卡说成天堂一般美好并没有错,因为遭到破坏的天堂仍然是天堂:“我觉得,我再也不会看到如此始终如一的美丽风景了……我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但没有一个能够如此这般。斯里兰卡必定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国家了。”在他结束旅行,即将告别科伦坡时,他看到(想到)的是:“这里的每个人要么在做买卖,要么在欠债,要么被当场捉奸,要么在谈恋爱。还有哪个城市会花这么多时间来惩罚它的恋人,但又收效甚微?到处都有一丝杂乱无序的气氛,甚至在火车上。人们会为了上车拼命厮打,而一等上了车,大家又突然成了朋友。”在贾夫纳半岛,约翰·吉姆雷特看到的是长期内战之后一种不祥的平静:“尽管道路重新开放,贾夫纳缓过了一口气,但人们知道这并不是终局。虽然目前局势平定,但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观察和等待,有点像车顶上的那只猴子。”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们可以做的远不只是观察和等待,我们活在当下,享受美景、美食与爱,和斯里兰卡车顶上那只猴子一样。本文选自《大象的国度:斯里兰卡漫游记》(远方译丛),小标题为摘编者所加,非原文所有。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原文作者/罗新摘编/何也编辑/王铭博导语校对/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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